铮铮

对酌(大梅×薛蒙)

“子明亲启:

春水碧于天,画船听雨眠。

绿树绕村含细雨,寒潮背郭卷平沙。

这就是我调查出来的姜尊主和他义子的近况。

含雪字。”

打开梅含雪的传书,盯着那几行简短的语焉不详的话,薛蒙的目光锁在了“眠”字上,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呢?虽然认识,但放在这里实在令人费解,是睡觉的意思,是说姜曦那个狗王和他义子睡过了吗?好好地不在自己寝殿睡觉,跑到画船上,还听雨?真是有病!薛蒙掌心燃起一团火焰,将梅含雪的传书烧成灰烬。

姜曦你这个混蛋不是不让我用解忧卷轴相亲吗?我偏要继续!薛蒙赌气,又与十余名修士相亲,很快就到了半月之后,与梅含雪约定的对酌饮酒作为酬谢的日子,辰时二刻,薛蒙懒懒地起身,准备去相亲,死生之巅的弟子进门禀报,踏雪宫梅含雪说是应掌门之邀前来赴约。薛蒙愣了愣,想起是有这么回事儿,随即气不打一处来,他还好意思来赴约?就他那个含糊不清的几句话,我能看出什么?我托他去调查,他就这么糊弄我?

薛蒙扯过外袍穿上,抓起龙城宝刀,来到了丹心殿。

明明一样的眉目面貌,梅含雪令人如沐春风,眼前人却寒霜逼人,不是梅含雪,是梅含雪的双胞胎哥哥梅寒雪!薛蒙被梅寒雪盯得后背发冷,不由顿步,他一肚子的气话也说不出来了!

“出来了?”梅寒雪眼中的冰霜不减,冷声道。

“怎么是你?”薛蒙撇撇嘴。

“不想见我?”梅寒雪逼问,“更想见我弟弟?”

“他?我还有笔账没跟他算呢!”薛蒙瞟了一眼梅寒雪,“跟我有约的是他,他去哪儿了?”

“在踏雪宫思过。”梅寒雪冷冷道。

“为什么?”薛蒙不解,梅含雪风流惯了,踏雪宫也没管过,“他犯了什么事?”

“孤月夜来函,说他诱骗孤月夜女弟子泄密,同时,收到桃苞山庄的控诉,说他窃取解忧卷轴的客户信息。”梅寒雪用他那双寒于冰雪的眼睛看着薛蒙说。

薛蒙被他看得心里发颤,道:“很严重吗?是……因为我?”

梅寒雪冷笑一声:“前者,他向孤月夜亲笔写了保证书,后者,解忧卷轴上储存灵流的玉石,产自昆仑山,由踏雪宫供应,踏雪宫与桃苞山庄签订客户资料共享的协定,若不是他自作聪明,不来找我,何至于此?”

“你……摆平了?”薛蒙惴惴不安地问。

“哪次他闯下烂摊子,不是我给他收拾?包括他那些风流债……”梅寒雪闭上眼睛,转过身去,似是不想多说。

“是,你是好哥哥……”薛蒙颓丧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,丧气道,“你远道而来,就是代替他跟我喝喝酒、聊聊天?要是没有别的事,我今天还要相亲,你别挡道。”

大殿里没有别人,梅寒雪突然上前拎起薛蒙的衣领,把他摔到地上。

“梅寒雪,你受什么刺激了?干什么这样对我?”薛蒙从地上爬起来,一边整理衣襟,一边忿忿道。

“薛蒙,薛子明,死生之巅的薛掌门,薛尊主,你以为我不知道吗?从扬州城回来,短短二十天,相了三十七位修士,化名王小雪,通过解忧卷轴,有时一天就要见两个甚至三个相亲对象,昼夜不分,从天南到海北,你才是受了什么刺激?你没有心吗?”梅寒雪的声音冰冷得刺骨,眼中也好像要she出寒冰的利箭,把薛蒙扎透!

“我去相亲跟我有没有心,有什么关系?”薛蒙怒道,“我承认,我最近相亲是有些频繁,但与你何干?你是我什么人,轮得到你管?你小题大做,在这里发什么疯?你神经病啊!”

“与我何干?我是你什么人?”梅寒雪冷笑,他深吸了一口气,恢复了淡漠,“薛蒙,以后,你的事,不要再来找我们兄弟。”

说罢,梅寒雪拂袖转身,准备离去。

“站住!死生之巅是你想来便来、想走便走?”薛蒙拔出龙城,“当初,踏雪宫和死生之巅结为盟友,你是来使,在宴后,你对我说了什么,你都不记得了吗?刚刚,你把我摔个大跟头,就想这么算了?就想这么一走了之?”

梅寒雪闻言笑了,他的笑容也像冰雪一样,冷冰冰的:“那你想怎样?打一架?”

“打就打,谁怕谁?”言毕,薛蒙纵身一跃,直向梅寒雪砍去。

梅寒雪身形一闪,飞出殿外,薛蒙追上。梅寒雪召出朔风,注入灵流,蓝光迸溅,显然也是发怒了。

对打了一百多招,龙城与朔风的碰撞不停,薛蒙渐渐不敌,浑身上下大汗淋漓。

“当年灵山大会的第一名就这点实力?这么多年一点长进也没有?”梅寒雪讥讽道。

薛蒙闻言怒极,攻势又变得凌厉,但很快体力不支,一个没握住,龙城被打飞,梅寒雪的朔风点在他脖下。

“认输了吗?”梅寒雪微微喘着气,全身的冰冷气息不改。

“你有神武,有种你收起朔风,我们再来!比拳脚功夫!”薛蒙不服气道。

“奉陪到底。”梅寒雪收起朔风,薛蒙的一个拳头就直冲他的面门砸来,梅寒雪偏头躲过,闪到薛蒙身后,抬腿就是一脚,踢在薛蒙屁股上,把薛蒙踢趴在地上,但薛蒙攥紧拳头,咬紧牙关,马上从地上爬起来,转身又像饿虎一样,凶狠狠地扑上来,两人的体力差距太大了,薛蒙被梅寒雪打倒在地上十几次,灰头土脸,外袍都在打斗中扯破了,他也不放弃,挣扎着站起来,还要跟梅寒雪打,终于,他连站都站不稳了,跌倒在地,嘴角渗出血来,身上也不知有多少青紫淤伤。

“还打吗?”梅寒雪气喘吁吁,但还是比薛蒙好很多,他冰封的外表下终于有一丝裂痕,“薛蒙,你是傻子吗?不对,我不应该问你,因为你就是……太傻了!”

梅寒雪有些踉跄地走过去,伸出手,要拉薛蒙起身。半晌,薛蒙低着头,没有动,梅寒雪俯下身,要扶薛蒙起来,这时,薛蒙抬起头,满面泪痕。梅寒雪一惊,他眼中的寒冰瞬间碎裂了。

“我输了,你走吧。”薛蒙擦擦泪,“三年之内,你不许来找我,我也不去找你。三年后,我一定……”

话未说完,薛蒙哇的吐出一大口血来,他灵力消耗太剧,灵核又趋于暴虐,只觉眼前一黑,一下子晕过去了。梅寒雪抱住薛蒙,输送灵力为他疗伤。

薛蒙醒过来的时候,月亮升入半空,满室银辉,没有点灯,梅寒雪抱臂站在窗前。

梅寒雪转过身来,发现薛蒙醒了。

“你怎么还没走?”薛蒙皱皱眉。

“……我没有下重手。”梅寒雪道。

“我知道,”薛蒙坐起,不耐烦道,“我会吐血昏迷是我自身的原因,一般的应战没有问题,但遇到高手,超过一百招,我的灵核就会趋于暴虐,灵力就会迅速枯竭,前几年修为浅,这个问题没有那么严重,这些年随着修为的增加……贪狼长老告诫过我,我心里有数,修行者都会面临瓶颈,突破了就会比之前更强大。用不着你操心,你也要替我保守秘密,不许告诉别人。”

“我收回我的话。”梅寒雪道。

“什么话?”薛蒙瞥了梅寒雪一眼。

“你的事,不要再来找我们兄弟。这句话,我收回。”梅寒雪道,“也请你收回你的话,三年之内,允许我来找你。”

“梅寒雪,你当说话是放屁呢!”薛蒙冷笑道,“你以为我薛子明跟你一样,说话不算数吗?我的事,本来就是我自己的,根本不用任何人来管!我想见谁,不想见谁,想去找谁,不去找谁,都是我自己决定的!你要来找我?好,没问题,但我不见你,你能把我怎么样?你能杀了我吗?你有种现在就杀了我啊!”

“薛子明,我的耐心是有限的!”梅寒雪道。

“哈,梅寒雪,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啊?”薛蒙不以为然道,“你是踏雪宫的大师兄,人人都敬着你,在我这里,你也要摆着你的臭架子吗?我呸,我最瞧不惯你这种人了!我……”

“薛子明,你是不是喜欢姜曦?”梅寒雪道。

薛蒙愣住。

“薛子明,你喜欢姜曦。”梅寒雪确认道。

薛蒙像拨浪鼓一样摇头,否认:“我怎么会喜欢那个狗王?他薄情寡信无情无义,内心硬得跟石头一样,高高在上,总是喜欢教训人,一见面就说我没规矩,我怎会喜欢他呢?”

“但你的目光总是追着他转,别的人你都不打听,只让我弟弟调查他,踏雪宫与死生之巅结盟那天,我弟弟提到姜曦,你的脸色马上变了,后来我弟弟问璇玑长老,证实你前不久果然去过孤月夜,我弟弟借与孤月夜女弟子交往的机会,探问出你那天做什么、见到谁,知道你看见了姜曦义子,他给你记述姜曦义子情况的录音卷轴,你也收下了。你加冠即尊主位那天,姜曦代表修真界说祝词,虽然很简短,但你的眼神始终都没有离开他,一直盯着他看……”梅寒雪闭目,叹了口气,“薛子明,我以踏雪宫失窃、嫌疑犯逃到扬州城为由调来了你们约会那天的监控影像记录,你们约会的全过程我都看到了,你敢发誓说对姜曦没有丝毫的动心吗?不要骗我,喜欢一个人是掩饰不住的。”

“……我们不会有结果的。”薛蒙挑衅地笑了,“怎么,你不信?”

“我信,”梅寒雪坐到薛蒙床前,握住薛蒙的手腕,薛蒙挣了挣,没有挣开,“以你不服输的性子,你若认定某个人,就会不顾一切冲上去,撞到头破血流、遍体鳞伤也不会回头,直到死。我知道你喜欢姜曦,但现在,你只让我弟弟调查他的近况,却没有丝毫死缠烂打的迹象,可见,你只想了解他过得好不好,并不想真的和他生活在一起。我虽不知道其中缘由,但我希望你给我个机会!”

“什么机会?”薛蒙愕然。

“接受我,爱上我,也让我爱你。”梅寒雪目光灼灼,声音虽然冰冷,却十分恳切。

“下辈子吧,如果我是个姑娘……”薛蒙低头,脸红。

“……好。”梅寒雪道,“那现在,我可否请薛尊主实现邀约,与我对酌饮酒?”

“不是与你弟弟吗?”薛蒙要被这两兄弟弄懵了。

“他把这次机会给我了。”梅寒雪嘴角有笑意,“三年后,薛尊主想比武,我把机会给他。”

并非十五,天上的月亮半圆。在丹心殿的房顶上,薛蒙与梅寒雪对酌。薛蒙有些醉了,他迷迷糊糊道:“这月亮为什么不总是圆的呢?”

“天若有情天亦老,月如无恨月长圆。”梅寒雪看着薛蒙,缓缓道。

薛蒙拉住梅寒雪道:“结为盟友那天宴后,你对我说的话,你还记得吗?”

“今时今日,结兄弟义。死生相托,患难相扶。不离不弃,矢志不渝。”梅寒雪郑重地重复一遍。

“……那你会收回吗?”薛蒙吸了吸鼻子,抽泣道。

“到死有效。”梅寒雪掏出自己的巾帕,擦了擦薛蒙的眼泪鼻涕。

薛蒙靠在梅寒雪的怀里睡着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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